記者來鴻：巫婆神漢生意怎麼越來越紅火？

越擔心未來，就越想先知未來？土耳其，不穩定的現狀給"大仙兒"創造了很穩定的生意。怕到足不出戶？應用軟件為你遠程算命。

神婆圖爾幹抽了一口煙，開始重洗塔羅牌，她亮晶晶的長指甲叮叮咚咚地撞擊桌面。那是一個下午，在伊斯坦布爾陰暗的一角，但是店裏的顧客絡繹不絶，排隊等著請城裏一流的神婆算卦。

藍色隱形眼鏡後，神婆的眼睛爍爍有神。她告訴我，"邪惡的眼睛盯上你了。今年夏天要小心點兒，將來要發生許多變化。"

圖爾幹給伊斯坦布爾人算命已經30年了，或者用塔羅牌，或者根據杯裏留下的咖啡殘渣的形狀。最近幾個月，土耳其經歷爆炸、未遂政變、大清洗之後，恐懼、不穩定彌漫全城，來算命的人源源不斷。

對於土耳其的"大仙兒"來說，不確定的未來意味著很穩定的生意。全國各地，虔誠的、世俗的，都在轉向通靈的人尋求建議。

圖爾幹說，"所有的人都擔心未來。"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金手鐲又是叮叮咚咚。"越不穩定，人們對算命占卜的興趣越大。"

圖爾乾的顧客中相當大的一批人好像"命中注定"今夏會離開土耳其。還有，算完了自己的命之後，圖爾幹本人也計劃加入"逃亡"隊伍。據說，她原來給一名士兵算命的時候曾經凖確預測到去年夏天那起未遂政變，她認為，今年5月土耳其還會發生民事暴動，她不願意在家裏坐等出事。

圖爾幹一邊洗牌一邊說，"我熱愛我的國家，但是我們會經歷困難時期。"

土耳其預計4月舉行全民公投，目前民意分裂嚴重。公投將決定對憲法做出多項修改，賦予總統埃爾多安更多、更大的權利，允許他任命高層法官，執政到2029年。

土耳其政府支持率很高。政府堅持說，修憲的目的是推行和美國、法國類似的總統制，但是西方國家、國際人權組織和土耳其政府批評人士卻說，修憲后土耳其將變成一人獨統、一黨專制的國家。

去年7月發生未遂政變之後，埃爾多安發起一系列大清洗，幾乎40000人被投入監獄，10多萬人或者被解僱、或者被停職。清洗對象涉及社會多個層面，包括教師、商人、甚至糖果店老闆。81名記者因工作被監禁，數十家媒體單位遭封殺。

土耳其政府說，有必要清洗，揪出伊斯蘭教士居倫的支持者，土耳其政府認定居倫是政變的黑手。但是其他人說，清洗不過是嚴打批評者的煙霧。

神婆圖爾幹幽暗的店內，播放著土耳其流行音樂，間或還能聽到孩子的玩耍嬉鬧聲。角落裏坐著19歲的蘇樂，她很緊張的樣子，一邊等著、一邊看手機。和99%的土耳其人一樣，蘇樂也是穆斯林，她害怕如果家裏發現她來算命會受責罵。隨著政府的宗教色彩越來越強烈，保守觀點成為常態。

雖然非常虔誠的教徒明著說他們忌諱算命，認為這是異教徒的把戲，但是，一個星期二的下午我去圖爾幹店裏時，看到有穿著非常保守、貌似非常虔誠的女人進進出出附近的塔羅牌咖啡館兒。

上一次蘇樂去算命時，那位大仙兒沒能預見到她和交往多年的男朋友會分手，這次來看圖爾幹，蘇樂希望能更凖確地預知未來。在這兒算一卦收費大約6英鎊，如果不喜歡結果可以退款。

蘇樂非常希望知道她是不是應該逃出土耳其。她說，"我想問問我該走還是該留。但是，我自己還沒有決定。擔心未來就想來算命。想知道以後會出什麼事。但是也許他們只告訴我們好事。"

那些害怕恐怖襲擊到足不出戶的人可以通過應用軟件、電視頻道算命。其中一款應用軟件Fal Diyari下載已經超過50萬次。讀者可以把杯裏咖啡渣的照片上傳—注意，一定要先轉三次，然後，遠程的神人就可以給你發來預測了。點評多種多樣，但大多是正面的。

一次晚餐會上，一位世俗的商務律師說，"我每天都查一下。我的朋友也一樣。迄今為止相當凖確。現在世道瘋了，我們需要知道會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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