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来鸿:朝天鸣枪有多危险?

反對卡扎菲的力量好像每打一次勝仗都要鳴槍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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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卡扎菲的力量好像每打一次勝仗都要鳴槍慶祝

槍桿子裏面出政權,利比亞的今昔又證實了這一理論。最近,的黎波里好像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槍。朝天鳴槍慶祝勝利,成了一道風景。但是,BBC記者霍斯金發現,天降彈雨,真的也很危險……

站在我們下榻的房頂,的黎波里的風貌一覽無餘,棕櫚樹、衛星碟、清真寺……

有一天,我看到裹著頭巾的媽媽從晾衣繩上收下幹得如同羊皮紙一般的衣服,爸爸匆匆忙忙地趕去清真寺禱告。

透過隱隱的沉霾,我看到兩個男孩兒越走越近,手裏拿著的肯定是槍。一個男孩兒按下彈匣,槍口對凖天空,朝著我所在的方向,拉動了槍栓。先是一聲爆炸般的響動,然後,一粒子彈朝天也就飛了可憐的一兩米遠,落在附近一片花木叢中。

男孩兒咯咯兒地笑了起來,我也勉強地微笑了一下。我承認,有一瞬間,我確實考慮過,朝我飛來的到底是什麼子彈?

秋天的落葉

不管怎麼說,現在在利比亞,根本不用費勁,你就能看到各式各樣的武器裝備。叛軍驕傲地展示手中的槍炮,檢查站點個個配備武器,地下,隨處可以看到空彈殼。

有一天,我在的黎波里市中心看到志願者清掃街道。經歷過一場大慶,地下落滿了成千上萬的空彈殼。掃大街的人很不以為然地忙碌著,就好像我們司空見慣的城市公園清潔工打掃秋天的落葉一樣。

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世界各地,所有的小男孩兒都愛玩兒槍。和我小的時候一樣,男孩子追追打打,大喊「砰、砰!你死了」,或者,像的黎波里的小孩兒一樣,大呼「真主最偉大」,我們可能也不用過分擔心。

但是,現在在利比亞很不尋常的一點是,玩兒槍的小孩兒實在太多。你不需要是兒童心理學家,就能猜出其中的幾點原因。

在倫敦的一個朋友不久前問我,「利比亞人和槍到底是什麼關係?」看上去,任何一條來自利比亞的新聞報道----不管是廣播還是電視,都伴隨著所謂的「鳴槍慶祝」聲。

槍跑與慶祝,互相矛盾的兩個詞被疊合在一起。

最近到阿齊齊亞卡扎菲原來的官邸去參觀,我看到,經驗豐富的戰地記者頭上戴著鋼盔、身上裹著防彈背心,「全副武裝」地在報道叛軍的勝利。

扔上去的東西,總會落下來。友方炮火能夠、也經常傷人、甚至致命。

槍桿子與政權

在官邸的中心,看到當地人從卡扎菲的家庭影集裏撕下照片、從他的衣櫃裏挑挑揀揀。幾個年輕人舉起AK-47突擊步槍,朝天一陣猛放。熾熱的彈殼從天上落下來,散落了一地。

在市內、甚至汽車裏,也躲不開槍聲。有時候,車裏的收音機會傳出一陣陣步槍聲、甚至機槍聲,將我從小睡中驚醒。原來,作家穆罕默德·阿曼德在發表反卡扎菲的著名演講。槍聲,成了必要的標點符號。

齋月結束了。開齋節,對神經已經很緊張的人來說,更富挑戰性。聚餐慶祝,可能要放曳光彈。有時候,住家附近的焰火看上去非常嚇人。一天早上在的黎波里,我的一個同事在房頂的平台上,必須趴在地下。

毛澤東相信,槍桿子裏面出政權。卡扎菲當然信奉這一理論。現在我們在的黎波里街頭看到的許多自動步槍,其實都是出自阿齊齊亞龐大的彈藥庫。

不難想像,能夠奪取原來的獨裁者用以壓制人民的工具,並且以此為武器推翻獨裁者、慶祝隨之而來的勝利,肯定會讓人覺得自豪、驕傲。

鶯聲燕語?

利比亞「全國過渡委員會」宣佈,希望收繳民間的武器。時機成熟時,會要求人民交出槍支。全國過渡委員會負責人說,他們相信,與其它國家、特別是美國不同,雖然經歷過戰亂,但是,槍支仍然沒有滲透入利比亞社會。

與此同時,慶祝,最好還是放煙花。

最理想的當然要是,打仗與慶祝,聽上去應該是不同的聲音。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鶯聲燕語會重返的黎波里?

我在這兒幾乎從來沒有見過鳥兒。我的結論只能是,在日日鳴槍慶祝當中,鳥兒很聰明地躲避著北約劃定的禁飛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