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来鸿：听“铁蝴蝶”伊梅尔达讲故事

當年的馬尼拉小姐，曾經的菲律賓第一夫人，「鐵蝴蝶」伊梅爾達·馬科斯充滿傳奇色彩。80高齡的伊梅爾達最近重返政壇第一線。她向BBC記者凱特·麥克丘恩講述自己對真、善、美的渴求，透露當年與毛澤東會晤的小秘密。

菲律賓前第一夫人伊梅爾達·馬科斯恐怕永遠都不會擺脫她和鞋的密切關係。在很多人眼裏，伊梅爾達當年收藏的幾千雙鞋，是馬科斯家族生活奢華的代表。

1986年，菲律賓發生兵變，馬科斯一家被迫逃離總統府，伊梅爾達把珍愛的鞋留在身後，開始了流亡生涯。現在，80高齡的馬科斯夫人重返政壇第一線，當選為菲律賓國會議員。

聽伊梅爾達上課！

我前往伊梅爾達·馬科斯支持者的大本營、位於菲律賓北部的北伊羅戈省，採訪這位前第一夫人。

抵達酒店之後不到五分鐘，伊梅爾達的一位助手就告訴我們，「馬科斯夫人現在可以見你了」。

她凖備好了，我們可沒凖備好呢。剛剛結束一段漫長、炎熱的航程，我特別希望能洗個澡，至少梳梳頭。

但是，伊梅爾達想辦的事，一定要辦到。這一點，在聯繫採訪的電話往來中，已經深深地印入了我的大腦。所以，我們趕快站起身，沿著走廊，甩開了雙腿。

伊梅爾達一如既往，頭髮盤得高高的，塗著湛藍的眼影，鮮艷的粉紅套裝，有寬大的墊肩，好像出自1980年代的肥皂劇。

她在酒店餐廳的一角接見我們，身邊圍著一群一臉厭倦

的日本記者。當時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這些日本記者陪了伊梅爾達整整一天。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至少從午飯前，就沒能插上幾句話。

伊梅爾達看到我們，朝這邊揮了揮手說，「過來過來，一塊兒聊吧」。就這樣，我們走進了伊梅爾達神奇的世界。

嚴格地說，我們不能算採訪伊梅爾達，只能算是聽她講故事、上課。這是因為，伊梅爾達根本不回答問題，只是盡情演講！

伊梅爾達一生收藏的逸事、趣聞恐怕比她的鞋還要多。

伊梅爾達告訴我們，她之所以要進入國會，是為了傳播真、善、美。她希望用無私、無盡的愛，拯救菲律賓，進而拯救世界。

這番套話，貫穿著採訪的始終。但是其間，伊梅爾達也把話題引向了幾個令人吃驚的方向。

毛澤東的故事

比如說，我現在也沒搞清楚，我們怎麼就談到了菲德爾·卡斯特羅親自給她開車。然後，不顯山、不露水地，話題就轉到了伊梅爾達如何幫助結束了冷戰。因為，訪問中國的時候，毛澤東吻了她的手。她還提到，自己的好朋友薩達姆·侯賽因被人誤解。

伊梅爾達的故事，有時候聽起來像是一部20世紀惡名昭著的領袖人物花名冊：朝鮮的金日成，緬甸的耐溫，利比亞的卡扎菲，以及美國總統尼克松。

但是，在伊梅爾達心中佔據最重要地位的男人是她的丈夫菲迪南德。被趕下台之後第三年，菲迪南德去世。

大多數歷史書都把菲迪南德·馬科斯描寫成暴君，鐵腕統治菲律賓將近20年，其間為馬科斯家族收斂了大筆財富。

伊梅爾達可不這麼認為。她認為，菲迪南德是菲律賓人的救星。伊梅爾達堅持說，她收藏的鞋、珠寶，都是用丈夫的錢買的。再說了，這些鞋、珠寶，都非常美麗。而美麗，是至關重要的。

伊梅爾達很清楚，她是奢侈的代名詞----她不僅不在乎，甚至張開雙臂擁抱這個頭銜。

轉天早晨，我們繼續來聽課。伊梅爾達興奮地打開一個裝滿剪報的文件夾，指著其中一幅紐約促銷鞋的廣告牌大照片，招呼我們「趕快過來看看」。上面寫著，「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小的伊梅爾達」。

她還珍藏著一份顯然翻過無數次的文章。文章把伊梅爾達形容為有史以來最貪心的人之一，把她和伯納德·麥道夫、查爾斯·龐齊以及成吉思汗相提並論。

伊梅爾達對這樣的比較非常不滿，但是最終，她總算承認自己是貪心，但是她說，她所貪的，是真、善、美。

雖然已經80高齡，但是，伊梅爾達沒有露出任何要放慢腳步的跡象。

除了擔任國會議員之外，伊梅爾達還想協助剛剛成為參議員的兒子和擔任省長的女兒。當然，另外一件小事，就是用無私、無盡的愛，挽救世界了。

伊梅爾達還有另外一件事非辦不可：埋葬自己的丈夫。現在，菲迪南德的遺體仍然保存在伊梅爾達寓所旁邊的紀念堂內。

伊梅爾達堅持說，菲迪南德必須和菲律賓其他已故領導人一樣，被安葬在國家英雄公墓。但是，幾任菲律賓總統都拒絕了這個要求。

獨一無二的伊梅爾達？

她恐怕不能過多指望下屆總統貝尼格諾·阿基諾三世滿足她的要求。

馬科斯家族曾被指責策劃暗殺阿基諾三世的父親、當年的反對黨領袖尼諾·阿基諾。阿基諾三世上台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明父親之死的真相。

看來，伊梅爾達可能將遭遇另外一個絆腳石。但是，她這一生經歷過更險惡的難關。

伊梅爾達的一生就像是翻滾過山車。她被人崇敬、憎恨、醜化，還有一部音樂劇就是根據伊梅爾達的一生創作的。但是，伊梅爾達還不希望現在就被寫進歷史書。

在我們離開前不久，伊梅爾達轉向我說，「你知道，就是你們的女王都不能被叫作伊麗莎白，而是伊麗莎白二世。而伊梅爾達卻是獨一無二的」。

然後，伊梅爾達臉上又露出了那一絲略顯頑皮的微笑。